要动摇这样一个盘踞多年的家族,自是不易。
然而百年繁华尚有一朝败落,何况是处于倍速发展的现代,高楼起、高楼塌也在转眼之间。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孟家牢牢攥在手中的权势,或许就毁在一两个人手中。
回家后,萧沉萸更新了资料中孟家所有人的动向,很快找到一个突破口!
秦荔一直留到最后才见到秦海业。
这时,秦海业已经上了车,正要关门,熟料车门被人扣住,转头一瞧,见来人是秦荔,迅速松了手。
秦荔淡淡看向他:“给我让个位子。”
秦海业一噎,默默挪开。
秦荔便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一时间,车内弥漫着尴尬。
最尴尬的就是司机。
司机知道秦家的一些内幕,要是于暄还活着,现在的秦海业哪有出入这种场合的资格。
要是于暄还活着,秦荔便还是秦家的千金。
可……
秦荔像是体谅司机的难处:“二叔要去哪里就往哪里开,我只是来问几句话。”
司机更加不安地看向秦海业。
秦海业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开到名芳百货。”
他原本要去赴孟家的约,可决不能带秦荔去。
秦家更是不会让秦荔踏足。
最好的去处便是名芳百货了。
秦荔不反对。
车子开出一段路,她才问道:“二叔真是厉害,没见过上门给人当狗的。”
秦海业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秦荔淡淡道:“孟家许了二叔什么好处?”
秦海业闻声,背绷直坐正,惊异之间又像是确定了什么事,面上浮现几分狰狞之色:“秦荔,你果然藏了秘密。”
秦荔扬眉,眸中冷意尽显:“秘密?我那些秘密还是孟家告诉你的吧。”
秦海业勉强定神,怒道:“胡说八道!”
秦荔笑了下,“急什么,给人当狗是您的爱好,我不阻拦。我隻想知道,和你合作的人是谁?她又让你做什么?”
秦海业一看到她的笑,记忆就会回到从前。
小小一个孩子,对他满怀恶意,才六七岁时,就会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摔在地上,哭着说‘二叔推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作弄到那般地步。
心里有恐慌,也有痛恨厌恶,“于暄留给你的侦探所查不到这些吗?”
秦荔道:“我要是去查,肯定会给二叔使绊子,二叔不如直接告诉我,省了我们各自的工夫,不好吗?”
秦海业面色阴森:“做梦。”
他以为这般会让秦荔自乱阵脚。
他太想看秦荔发疯发狂了。
可是,秦荔却又笑着指了指自己包,说:“二叔,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秦海业看着那个巴掌大小的包,眼前闪过很多可能性,但又觉得是秦荔在故弄玄虚,便道:“你以为这一套对我还有用吗?秦荔你醒醒,于暄都死了四年了,谁还能给你做主?”
秦荔见他不信,挑了挑眉,面上忽然显出两分无辜。
她将小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来。
秦海业看到小瓶内装着两颗尖利的犬牙。
他神情大震,立时将小瓶夺了去,眼都红了些:“这是什么?”
秦荔靠在椅背上,温声说:“二叔,这是阿福的牙,四年前我埋了我妈的遗物,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它咬我一口,我放过了它,但这一次二叔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我隻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秦海业眼皮跳着,手开始颤,声音也不平稳:“你把阿福怎么了?”
秦荔没说话。
秦海业已然压不住情绪,紧紧握着那隻小瓶,愤然道:“你到底把阿福怎么了!”
秦荔安慰他:“二叔别急,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拔了牙,打折了两条腿,那狗还活着呢,不要担心。”
秦海业刹那间隻觉一道冷气直衝头皮。
前头的司机亦是头皮发麻。
对了,这就是……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可怜孤儿!
她是个疯子!
沉默寡言只是她日复一日演出来的,这张面具下面,是一颗邪狞残恶的心!
秦荔凑近了些:“二叔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这两颗牙不合您的心意?早知如此,我应该拔秦飞宇的,下次吧。”
秦海业那双手不停颤着,脖子出了层虚汗:“孟雪意……是孟雪意,她、她让我和萧家作对。”
秦荔这才满意,往常什么情绪也没有的脸上浮上笑意:“谢谢二叔。二叔也真是的,早说不就好了。”
她向前头的司机道:“前面停一下。”
司机一听她的声音就开始哆嗦,讷讷点头,头皮快炸了。
秦荔下车时,秦海业喊道:“阿福呢?”
秦荔回身,声音诚恳:“二叔,阿福当然是送回秦家了。”
门关上那一刻,秦海业终于失了力,背跌了下去,犹如鬼门关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