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h母不可能轻易放过,还是打开了门,林文羽及时蹲下来,装作在捡拾的样子,「抱歉,我马上就会收拾好的。」
h母狐疑地望向他们,明眼人都能看出h曜曦此刻正在强忍怒火,她皱眉追问:「你们刚刚在说什麽?」
林文羽抬头,恰好h曜曦低下视线。
那短短一秒,两人眼神在半空交会,林文羽读懂了h曜曦没有说出口的恳求。
不要告诉他妈妈障碍的事。
她重整思绪站起身,故作严肃地对h母微笑,「没事,这次期中成绩不好,我念了他一顿。」
h母马上被转移注意力,回头怒瞪儿子,「你活该,考那什麽成绩?你不丢脸我都觉得丢脸!」
林文羽故意接口:「那我们就把握时间开始上课了,还有很多进度需要赶。」
h母这才甘愿关门离开,她一走,林文羽正要开口,h曜曦却大步过去,一把摀住了她的嘴。
指腹用力按住的触感滚烫乾燥,她起初不明就里,几秒後,才听见h母穿着拖鞋的脚步声音轻轻离开。
h曜曦放开手,俊秀的脸上怒意犹存,还有冰冷的失落凝结在拧起的眉头。
像是对他自己,还有对眼前的一切失望。
「对不起。」林文羽低下头,h曜曦没有回答,任凭她继续说下去,「我只是想,如果你真的有障碍,可以和你妈妈说。学校现在有很多特殊教育的措施可以申请,如果你是需要更多时间读字,去申请考试时间延长之类的措施,总b你现在这样y撑要好。」
「老师,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我妈是什麽样的人吗?」h曜曦轻轻扯了下嘴角,「跟她说了也不会相信的。不过,不只她,谁会信呢?」
他走回书桌,把上次林文羽留下的作业本递给她。
她颤抖地翻开,里面的字迹歪七扭八,b刚学字的小学生还潦草,而且字不成字,部首乱飞、偏旁飘移,一个字散得七零八落。尽管如此,每一笔却都写得极其用力,或是涂改了好多次,才写出正确的字。
他把手伸给林文羽看,起初林文羽没懂,几秒後才辨出手指上密密麻麻泛红的旧伤痕。
「以前的家教我每写错一个字,他就用衣架打一下,打得外壳的塑胶皮都裂了。他说这是偷懒,打多了就会了,根本没想听我说。」
林文羽浑身发抖,因为h曜曦竟是在笑,笑得古怪肆意。
四周太静,可以听见房里冷气低沉的轰鸣声,几秒後他再次开口,声音也同样低沉空洞,「如果是前几周,我跟你说我读不了也写不了字,你会信吗?老师,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
林文羽答不出来。
如果不是她妈妈也有这样的症状,前几周她唯一想的,都是h曜曦有多麽不认真不受教。
她握着h曜曦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才写完的作业本,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少年浅浅笑着,笑里有满满的嘲弄,「你是第一次教到这麽没救的学生吧?所以快滚,快去找我妈辞职,不然我会成为你家教经验的w点的,老师。」
h曜曦推开她,弯腰捡起那堆他可能看不懂多少的教科书,重新叠起分明的壁垒。
他的身影被埋在壁垒之後,单薄地映在窗外墨黑天空之前。
一瞬间,这一幕和林文羽年幼时常见的画面隐隐相叠。
她父亲忙於工作不常在家,妈妈常常误读学校的资料,漏签回条、漏准备学校用品是家常便饭,刚上小学、不太识字的她也帮不上什麽忙,只能在老师质问为什麽没准备时,如实回答因为妈妈看不懂字。
在那个对於障碍还所知甚少的年代,老师以为是她的藉口,狠狠骂了她一顿。林文羽委屈地回家哭诉,妈妈只好在她都困极入睡後,坐在窗前就着昏h的书桌灯,逐字一遍遍吃力地辨认。
背景一样是一片孤寂的黑夜。
「我相信你。」
愧疚与同情的不忍交织,林文羽冲动地绕过书堆,直视h曜曦冷峻的侧脸,「我相信你、我会听你说,我会留下来的。」
他撑着脸,沉沉嗤笑,「你以为自己是什麽圣母吗?我说过,你帮不了我。」
林文羽像是要证明什麽般,一字字说:「这一切可能没办法马上改变,但我会陪你,慢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她从h曜曦冷笑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不信,或许以前已经有许多人说过类似的许诺,但最後都头也不回离开。
迎着那样抵触的视线,她还是义无反顾说出口,「我们约好了,h曜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