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萸摆了摆手:“拿手机屏幕照照不就知道了。”
秦荔依言拿起手机,看了一阵才道:“我说刚才怎么脖子不舒服,原来吊牌没剪。”
她伸手扯了一下淹在毛领里的小吊牌,用力扯了一下,没扯断。
萧沉萸无语片刻:“你穿的时候不检查一下吗。”
秦荔道:“买回来就要剪的,没找到剪刀,这吊牌又小,洗的时候都没发现。”
提起剪刀,她面上的笑又柔和几分。
入学那天,萧沉萸或许看她不惯,收走了她的剪刀。
她乐得如此,也从未追要过。
然而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中完全是两个模样。
萧沉萸隻觉得她是在千辛万苦点自己,冷嗤了声,起身去柜里翻出那把小剪刀,塞到秦荔手里,“我还能昧把剪刀?”
剪刀拿在手里也没法剪掉吊牌,秦荔便道:“你帮我一下好吗?”
萧沉萸想送客来着,回头瞧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近几步,接过剪刀,拿住吊牌。
吊牌是剪掉了,但是挂吊牌的塑料圈掉进领子里。
萧沉萸盯了会儿才找出来扔掉。
“不冷啊,穿这么大毛领?”
秦荔道:“显脸小。”
“……”萧沉萸一时无言,“剪刀拿回去吧,省的以后还要暗示我还给你。”
那把剪刀,秦荔用了很久,已经很顺手了,但是被萧沉萸拿在手里,又有了别的意义。
也许,萧沉萸偶然用到这把剪刀时,会想到秦荔用它剪过花之类的。
“你拿着。”秦荔认真说道。
萧沉萸道:“你有更趁手的了?”
秦荔隻笑不言。
萧沉萸不再问,正要开口送客,秦荔很自觉地离开了。
待室内只剩下自己,萧沉萸叹息一声,躺到床上却无睡意。
她可能真的疯了。
似乎越来越不排斥秦荔的接近,更恐怖的是,挨近秦荔时,她总觉得怪异,仿佛被秦荔身上的味道包围,有种失重的感觉。
以前不这样,对别人也不这样。
为了驱散心里那阵异样,她喊了几声系统。
系统很久没出现,可能没了。现在喊一喊就跟叫魂一样。
仍然没有应答。
隔壁。
关娴睡着后说了一连串的梦话,仔细一听,内容都很扯淡,什么重生復仇之类的尴尬小说台词都喊了一遍。
秦荔坐在床边,听完她的梦话。
有关睡觉打呼噜说梦话的事,关娴之前问过她,她当时想,关娴又不是隻跟她一个人同寝过,别人都没说,那她也不说,于是坚定摇了摇头,关娴竟也信了,心里不记事后,这几日可以说鼾声如雷。
左右她今晚也睡不着,就当伴奏了。
静下想想,她还是放心不下萧元漓的事。
晚间和萧沉萸聊这事时,萧沉萸的反应不对。其实她看得出来,萧沉萸是想引她去查此事。
想及此,她心情愈发好了。还从没和萧沉萸较量过,那就以萧元漓的事作为胜负的关键。
早前她也想过,短暂的合作之后,她们的关系何去何从,现在看来,萧沉萸已经有了定夺。
按正常的逻辑来说,她应该是要难过,被喜欢的人利用,实在不是愉快的事。但秦荔不知怎么,反倒更觉刺激,利来利往,从她这儿拿去的,萧沉萸要拿什么来抵呢。
我是在等你。
临近毕业, 学校里到处都弥漫着依依惜别的氛围,早晨去食堂吃早餐的人都变多了。
就连关娴也不赖床,赶在食堂关门前去喝了碗粥。
学员们这样很能理解, 令萧沉萸纳罕的是, 王今沣和庄铃也在食堂。
她去的早,刚取了餐就被庄铃叫住,挪到教室区。
近日来都没有王今沣的课, 也是许久没见,萧沉萸礼貌寒暄了两句,王今沣就开始抱怨。
项目组唯一的本科名额就是留给萧沉萸的,她没一点私心,纯属惜才, 可惜人家不领情, 倒苦了她一番好意, 忙到现在才算完。她也不知接下来要教多少年才能再遇到下一个如萧沉萸这样的学生。
她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全靠学生们包容才没臭名远扬, 换了往常,不说发脾气, 至少得摆脸色, 此刻却压製住不满,隻叹息几声。
当年蕉荫写给出版社的那封信里, 不知有多少年轻人的壮志豪情,邵涟管理出版社时, 大多时候会选择初版热文,蕉荫名不见经传, 完全不在杏实出版社的规划内,但看了那封信后, 邵涟选择打破自己的原则。
接到原稿后,她拿给王今沣看。
王今沣阅毕,内心早已属意她,哪知师生缘分还是太浅,大学四年,她少见萧沉萸正儿八经写文章,《夜天女》那样赤诚的文字再难得见。
起初她气愤,渐渐却想通了。她之所以喜爱萧沉萸,正因她待学问的真诚。以她现今的心境,诚恳说来,的确不适合再撰文,而学术路又非她所求,便只能留遗憾了。
在沉浅大学这小半年,算作续了师生缘分,王今沣不再强求,是以今日不提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