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人帮忙不是坏事,牧管家很乐意将江近月拉入工作小组。
但江近月似乎另有所图的样子, 向牧管家打听:“刚才沉萸上哪儿了?”
对于二东家, 牧管家很坦诚,如实相告。
江近月听到季局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也太巧了吧!”
牧管家对兰宜诸事颇为了解,却不知季局有何特别。“萧小姐跟东家说过了,待会儿就要当众鉴宝,孟家送季局的宝瓶是假的,萧小姐心好, 想让季局看看真的天工奖, 开开眼界。”
江近月眉头一跳。还真是萧沉萸的作风, “牧管家,不瞒你说, 其实这个季局之前来找过我。”
牧管家惊异,以为季局是自己人, “二东家, 您和季局有合作吗?”
若真是,那待会儿的鉴宝是不是得收敛些?
江近月让她说得脊骨一凉:“怎么可能, 季局想找的是沉萸,准确来说, 她想找的是蕉荫。卫视在筹备一个项目,想请蕉荫去做文学顾问, 季局先是找到王今沣跟前,王今沣不知道背后的事, 就把人推到我这儿,我是笃定了沉萸不会答应,所以没说。”
先前找来的人也不少,萧沉萸全让她推掉了,全然是不打算露面。
上头觉得当下传统文化的研究中,年轻人的声音太少了,季局赶在人前响应政策,要做表率,几经打听才弄明白杏实出版社邵涟和王今沣的关联,便找去兰宜大学了。
王今沣一向都鼓励萧沉萸去做研究,便为季局做了个顺水人情。
江近月一直在忙沉浅大学的招生,很少问牧惜笙的行动,“不知道沉萸和阿笙是什么想法,万一她们挺看好季局……”
牧管家见季局和她没合作关系,立即道:“二东家别忧心,方才萧小姐跟我说过了,别人的弃子,她也不要。”
“弃子?”江近月没懂:“难道孟家和季局早闹翻了?”
牧管家思忖几息,“这我不太清楚了,您去问问萧小姐?”
江近月往楼下一看,客人都陆陆续续来了,还有的要忙,“明早回去我再问。对了,牧管家,你跟沉萸都见了好多次面,为什么还叫萧小姐,太生分了。”
牧管家笑容得体,穿着织金莲花纹宋锦外衫,回道:“习惯这么叫了。”
江近月也隻随口问问,再没深究,下楼接待几位熟面孔的客人。
牧管家跟在她身后。
刚才萧沉萸也这么问她,为什么叫的这么生分。
也没别的原因,只是想让人知道,萧家的千金只有萧沉萸一个。别人为了区分萧沉萸与萧元漓,才喊一声沉萸小姐,但牧管家不会这么做。只有萧沉萸不要萧家,从没有萧家折辱萧沉萸的可能。
这是东家的想法,也是她的态度。
塔楼。
萧沉萸将牧惜笙推到最上层。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象。
微风迎面吹过,额发微动。
牧惜笙讚道:“你想的总比别人多一些。”
“这话听着,”萧沉萸琢磨道:“好像我心眼儿特多。”
牧惜笙温声:“我夸你呢。”
萧沉萸向下看去。
溪荷各大道人来人往,这位与那位擦肩而过,熙熙攘攘间,有的人会再见,而有的人仅一面之缘,便就此别过。
这是权势之眼看到的众生。
权势之眼中,众生没有万象,仅有一相,那便是匍匐在权势之下。
很早之前,萧沉萸跟随萧玉痕去了印度阿格拉,那一年中,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楼下摆摊的印度美食不会吃死人。
在阿格拉,是那么难以分清食物和排泄物。餐厅里的某些东西会让人生出用银针试毒的想法。
可回来后,境况似乎并未改善。
往上走的路是那么艰辛,每一步都有可能踩空。
萧玉痕对她说,假如她和别人一样,拥有恩爱慈善的双亲、完整美满的家庭,那她就不折腾了。
这个世界,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将她们这样的平凡人和坐拥钱权的人隔开。
倘若安安分分待在翟县廉租楼里,她们就会平安无事,可一旦那道壁垒塌陷,两边的规则混乱起来,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慢速发展的乡野。要知道,翟县曲乡那样的蛮荒之地,也是有法律的。可所谓上流社会,会蔑视甚至于屏蔽法律条文。
初一时,牧惜笙已经回了溪荷,而萧沉萸跟随萧玉痕去往兰宜。
入学第一天,她打了孟保壁。她知道自己变得和那些人没有区别了。
关娴总说她勇敢,可她只是卑鄙。
孟家掌握了社会的规则,她掌握了学校的规则。学校里,当你优秀到一定程度,会以一种微弱的优势、短暂地打败金钱。
孟保壁没有善罢甘休,找了人去堵她。
那时萧玉痕的生意有起色,但总归是响应政策的项目,又处于起步阶段,不好置办太多东西,是以找了处物业保险的小区,租了一套房。
那些人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没练过什么拳脚,打架只靠蛮力和自己悟出来的技巧,一遇上这些多保镖,必败无疑。
刀扣在脖子上,那些人胁迫她,命令她向孟保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