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酒店洗漱后,萧沉萸准备睡下,秦荔却踌躇着走到床边,“我的手有点抽筋,能帮我吹下头髮吗。”
萧沉萸接过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半跪在床上。十分钟后,头髮半干,秦荔拔了吹风机的插头,脸被长发遮住,看不清神情,她隻说道:“谢谢。”
就是这一次。
秦荔却在多年后囚-禁她,并旧事重提。
她自是不会高兴的。
但秦荔抱住她的手臂,一个一个冰凉的吻印在她掌心,“我看到你写了《泰姬陵日出》,那是和萧姨一起去看的,能不能写一写西藏,那是我们去过的地方。”
不一会儿,她像是赌咒似的:“我想和你去神山。”
造化弄人
关娴接到司妍的电话, 隔壁已经有人在修,现下已是十一点,司妍建议她与秦荔在别处洗澡, 等修好后直接过来睡觉, 明日得上早课。
关娴道:“我跟秦荔都在沉萸这儿呢。”
司妍正站在隔壁门口,听了后脖子左拧,看向那间花重金设计的居室, “是吗,那正好,估摸着你们洗完,这边也修好了。”
这边的房间隔音甚好,廊道中静若无人。司妍忽觉奇妙。
萧沉萸很不待见秦荔, 她看得出来。
但那并非纯粹的厌恶, 而是唯恐重蹈覆辙般的退避三舍。
不知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在司妍的印象中, 萧沉萸做事从来果断利落,没拖泥带水过。
只是这位叫做秦荔的学妹, 心事有点重呢。
众所周知,文昌中学的公告栏是专门用来贴高考录取荣誉名单的, 就是这样一个视升学率如舍利子、将高三学子当驴赶的学校, 竟然舍得分出一整面的公告栏给几位高二的学生。
萧沉萸是那面公告栏上的常客,紧随其后的便是秦荔。当然还有几位, 但司妍隻记住了前面这二人。
毕业多年,司妍也不知现在的高中生怎么看待文科与理科, 反正在她读高中时,不论师生还是家长, 都一致认定理科出路更大。
秦荔是理科班第一,市联考也总名列前茅, 萧沉萸则是文科班第一,尽管远远将第二名甩在后面,可究竟是文科生,理应是不如秦荔受重视的。
可她是个意外。
省物理大赛,她比秦荔还高了十分。
质疑她的人才明白,人家只是喜欢文科,但不代表理科很差。
司妍在读兰宜理工大时,在社团认识几位文昌中学的学妹,学妹说,就因为萧沉萸的存在,文昌中学推理贬文的风气才有所改正。
这样看来,萧沉萸与秦荔应是互相防备才对。毕竟她们俩还有一场比赛,那就是高考。
假如萧沉萸拿了省文科状元,而秦荔没有,岂不是落了下风?
反之亦然。
假如她们二人都拿了状元,萧沉萸的分数高于前一届状元,而秦荔没有,便又落了下风。
同样,反之亦然。
司妍在高三时,已经开始修炼有关得与舍的命题。
如果她没有努力学习,那就舍去了好前程,但因为从不熬夜劳神而得到一副好身体。
两相权衡之下,她选择拥有一副好身体。
每次背书时,绕过公告栏,瞧一瞧学妹们的战绩,嗤之以鼻。
她心道,你们确实优秀,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懂恋爱啊,不像你们,冰冷机器罢了。
这种想法支撑着她参加了高考,取得了四百七十分的优异成绩。
超二本线三分。
擦着线进了兰宜理工大。
好歹,她的名字也上了升学榜。
放榜那天,她也去凑热闹,准备拍个照给母上大人交差。
辛辛苦苦在倒数第二栏找到自己的名字,她想,为什么要正着找?以她的优异成绩,肯定在倒数啊。
她觉得自己考傻了,拍照时念念有词,疯狂质疑高考制度。
有本事考考情书怎么写!
就是那一天,她在公告栏下面,遇到了秦荔。
她认得这位学妹。
年纪轻轻就把她这个学姐踩在脚下。
当然,萧沉萸比秦荔更过分。
高二就报名高考,考了全校第三。
司妍想跟这些学习好的人拚了,隔着两米远,压低鸭舌帽,恶狠狠剜了秦荔一眼。
但没想到,就这样一个窝囊的动作,竟叫秦荔身边的女人察觉了。
她真服了。
默默站远了点,想着撒腿就跑,没想到那个女人声音轻柔,问道:“绕这么远回学校,就为了看这个?别人的成绩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考不到。”
司妍暴怒之下认同了这位女士的话。那确实,往前数三届,理科班都没秦荔这么优质的学生。
秦荔却指了指前排第三个名字。
那位女士仔细一瞧,语气中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我以为别人说着玩的,沉萸真的考这么高?”
秦荔那眼睛里酝了些喜意,“哪能有假。”
那位女士啧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儿……”
旁边的司妍讶然。
要是她家的母上大人说这句话,她当场掉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