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走后,秦荔捡起摔落在地的茶杯碎片。
柴溢云才明白,人家不是白来弹琴的。
她一时觉得奇怪又好笑:“你讨厌萧沉萸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别人说她的坏你也不乐意听。”
那时候,柴溢云对秦荔厌恶萧沉萸的程度有所明了。
试想一下,得是多恨,连听这人的名字都不情愿。
时至今日,萧沉萸对秦荔的影响不减反增,只是看见这个人,便连琴声都异常起来。
柴溢云道:“也是神奇,你们这样的状态,住了四年都没死一个。”
秦荔不说话。
柴溢云又道:“上次牧校长主动邀萧沉萸去沉浅大学上课,我总觉得这位萧公主有另外的来头,你要是愿意再逆来顺受一点,也许于暄那些事会有进展。潘蓉对萧沉萸多爱重,想必你也亲眼目睹了。”
要想达到目的,哪怕在仇人面前也要学会隐忍。
秦荔却不知在想什么,仍是不答。
潘家。
霍颖与潘云修都在门口等待。
见潘蓉与萧沉萸下车,两人一齐迎过去。
这些天潘蓉脸上没什么笑容,尽管乖顺,却没什么精神气,霍颖发愁,晚上睡也睡不着。
得知今天萧沉萸来访,还接了潘蓉出去,她一颗心便放回肚里去,急忙赶回家等待。
习惯伸出双臂去抱人,但很快反应过来,潘蓉对她还是抗拒的。
一时尴尬起来,准备假装无事发生般扬起笑脸。
哪料潘蓉眼珠转了转,略一思考便上前,僵硬地抱了她一下。
霍颖呆愣原地,迟迟没动。直到潘蓉退开,又缩回萧沉萸身后,她才热着眼眶,隻道:“好,真好……”
潘云修明白她这些日子的艰辛,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脸就去质问萧沉萸:“你怎么不叫我?”
萧沉萸微微一笑:“改日,改日吧。”
潘云修自是知道原因。
她若一道去了,潘蓉也不会放得开,倒像是搅扰。
可心里怎么也不得劲,闷闷道:“你叫上我,我能帮你付钱啊。”
霍颖失笑:“有蓉儿在,轮得到你请客?”
潘云修不服气地冷哼。
潘蓉对她们的谈话听得一知半解,在萧沉萸肩后露出眼睛,盯着潘云修瞧了瞧,又躲回去了。
潘云修微怔,心里犯疑。
潘蓉在翟县发生过什么,为何萧沉萸待她这样好?
转念一想,似乎只有在潘蓉面前,萧沉萸这个人才更真实。
霍颖面露遗憾对萧沉萸道:“如果不是沉浅大学开课,我真想让你在我们家多待些时候。”
萧沉萸笑着道:“阿姨,我也想,只是潘蓉现在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问有关您的事,我知道的哪有本人清楚,还得您亲自来。”
刚才的怀抱还留有余温,霍颖笑逐颜开,很是高兴,笑意不止,“可能是我比较亲和,没云修和云琢那么高冷,蓉儿对我更有好感。”
潘云修耷拉着眉道:“……”
萧沉萸回之一笑,将潘蓉拉到身前,“不是说给妈妈做了手串吗,回去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知道她要走了,潘蓉神情失落,但还是郑重回她的话:“嗯嗯,还有妹妹的。”
此话一出,潘云修属实受宠若惊。
竟还有她的份。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在潘蓉面前当个透明人。
萧沉萸摸乱潘蓉编好的鱼骨辫,对霍颖道:“阿姨您瞧,这就没我的份了,等我上完课回来,不知道我们蓉小姐还记不记得我。”
这句话潘蓉听懂了。
很是生气地瞪着她,怒气衝衝:“小鱼乱说!”
萧沉萸又去哄。
霍颖望着这一幕,眼圈泛红,掉下泪来。
失而復得已经让她别无它求,从不敢奢望家里能有这样温馨的一面。
潘云修扭头就看到她又在哭,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控制不住想嘴贱一两句,却被霍颖耳鬓的白发刺到眼,连带着也闭紧嘴巴。
早前并不知道霍颖的心事,还以为她只是头髮白的快些。
送走萧沉萸后,潘蓉果然去楼上拿了手串,霍颖伸手去接时,潘蓉摇头,自己要帮她戴。
霍颖愈加感动,只顾着这份情意,也没瞧鲜花手串的精细做工。
潘云修硬邦邦地把手伸出去,任由潘蓉为她戴上手串,脖子梗着,眼神却总是往腕间瞥。
与她想象中的消遣杂作不同,这手串十分漂亮,漂亮到很难相信是出自潘蓉之手。
当她发现那些小朵的鲜花是由纸迭染而成时,心中不住称奇。
潘蓉在厅里瞧了瞧,见潘云琢不在,就把她的那一份拿回去。
小鱼说,礼物要亲自送。
她趁着霍颖不注意,已经跑上楼。
这个妈妈太热情了,喜欢掐她的脸。
她有些害羞。
霍颖回神时,发现人不见了。
不过她没有上楼去寻,而是琢磨着晚上下厨做些家常饭。
潘蓉一直在翟县生活,突然间来了兰宜,口味还不习惯,她特意找了个翟县的厨师学习,今晚也该检验一下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