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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2)

她点了蜡烛,在灯下翻着记录下的文册。

其实当那位官员说出他是郗家儿郎时李化吉就隐有所觉,因此此时她翻着文册,发现那些被记载在录的大多数是之前与王家交好的世家公子后,李化吉就很确信了这点。

其实当她回建邺时看到那些过于破败的城景与凄惨的百姓时,李化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建邺好歹是大晋的都城,百姓相对来说比较富足,怎么一场兵火就会沦落到会饿死人的地步?

现在她明白了,这场久久结束不了的赈灾是谢狁排除异己的局。

谢狁为了能快速结束战争,不让南朝国力被过度削弱,让北朝有趁虚而入之际,因此只处死了王家,而将跟随他的几个世家都留了下来。

这是个示好的信号,于是北府兵几乎没遭到什么抵抗,轻松地就占领了地方。

可是谢狁这种人,岂是允许卧榻之侧能容人安睡的性子?

当他登基完,设好的局刚好就可以收网,让他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了。

多么有前瞻性,多精妙的安排。

就连李化吉都忍不住为谢狁击节赞叹。

李化吉不懂政治,可是她听了一整日,因为赈济的米银被贪墨、赈灾的官员草菅人命,许许多多的人命枉死,让这场兵变彻底成为了烧向百姓的人祸。

李化吉只觉齿冷。

她看着那位郗家公子面对百姓的痛苦还无动于衷时,想,原来这就是世家,谢狁就是长在这样的家族里,才会如此轻视百姓、轻视性命。

如此,薄情寡义。

她初时记录得很细致。

李化吉是底层百姓出身,她吃了很多被官员欺压的苦头,因此天然更能理解百姓,所以她的心态变了,她不单单只是为了争取到离宫逃跑的权力,更想为百姓鸣不平、讨说法、杀狗官。

可是当郗家的公子的名字反复出现时,李化吉的心就冷了,她意识到了这既然是谢狁已经布置好的局,这些官员必然会得到惩罚,可是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却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他们因为这样的理由去死。

她突然就从踌躇满志变成了无所事事。

李化吉就这样茫然地坐着,直到进入了大明宫。

谢狁还在处理公务,并没有回来,倒是李逢祥来太极宫等李化吉了。

李逢祥带来了个消息:“阿姐,我后日就要出宫了。”

李化吉还在想着百姓的事,闻言一愣:“这样快?”

她现在对谢狁的厌恶几乎到达了顶点,因此很想和李逢祥待在一处,说说话,让自己稍微能喘口气。

可是李逢祥就要走了,姐弟二人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李化吉忍着泪意:“你到了宫外就自由了,只是宫外不太平,你若是可以,先找家武馆习武,学些保护自己的本事。”

李逢祥也不舍李化吉,但不愿姐弟二人最后相处的时光都是泪水,因此故意扯开话题道:“阿姐手里的这是什么?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

李化吉道:“没什么。”

可是李逢祥已经看到了,只是他接触时局更少,对朝政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只是道:“这帮虫豸官员当真可恶,阿姐,你若可以该劝劝谢狁,让他多体恤民情,不要再把百姓们逼到活都活不下去的地步。”

“我什么时候要把百姓逼到活都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偏偏这时候谢狁回来了。

谢狁做了皇帝, 却不喜穿冕服,仍旧如往常般束玉冠,宽袍大袖, 眉眼清俊。

他步入宫室:“弟弟这话从何说起?”

李逢祥看了眼李化吉的神色, 便将那份文册递给了谢狁, 谢狁并不意外,谢炎逮了郗家的公子后, 郗家的家主就进了宫。

他唯一感到意外的是,李化吉收集的信息既多又整齐,远超他的预期,无意中也算帮了他大忙。

谢狁道:“很及时的一份文册,有这些供词在,我自然不会饶过那些贪官污吏。”

李逢祥听到这话便振奋起来, 他眉眼蕴着喜色, 望向李化吉, 希望阿姐能一样的高兴。

是她亲手搜集了证据, 为百姓讨了份公道,她理当高兴。

可是李化吉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欣慰, 反而露出了些疲倦, 瞥过来一眼幽怨至极。

李逢祥一愣。

谢狁收起文册, 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是跟李逢祥说话。

李逢祥才想起来确实要跟谢狁说一声, 便道:“今日宫人来通知, 说明日送我出宫, 我与阿姐来道别。”

谢狁一顿, 低头缓缓笑起来:“这么着急啊。”

李逢祥不解其意, 谢狁道:“你回去吧,放心, 我必保你不出事。”

李逢祥觉得谢狁这是话里有话,可是谢狁一向是懒得与他多说,再追问下去,又会觉得他又蠢又烦,李逢祥到底是怕谢狁的,只好暂时先走了。

其实他很想和阿姐共进晚餐。

但阿姐好像也没有邀请他留下的意思。

李逢祥只能带着遗憾走了。

李逢祥一走,宫室里便只剩了谢狁和李化吉,气氛就一下子掉到了冰点,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谢狁侧耳听着宫婢们在偏殿摆放膳食的响动,拉开椅子,在李化吉身边坐了下来。

“不高兴了?”

李化吉道:“看到百姓生灵涂炭,难免感伤自身,故而情绪低落,还望陛下海涵。”

她话说得可气,但语气幽怨,带着几分讥讽。

谢狁重新把那份文册拿出来,手指慢慢从被李化吉圈束起来的名字上摸过去:“化吉这是为百姓生我的气。”

李化吉道:“不敢。陛下深谋远虑,又岂是我等可以揣测圣意的?”

谢狁道:“你不生气,唤我什么陛下?再三与你说了,我们是夫妻,该与寻常人家般,以夫妻之名互称。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郎君,就像我不喜在你面前自称是‘朕’一般。”

李化吉想,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夫妻情分。

谢狁却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她不把这个称呼改回来,就不肯放她走一样。

膳食摆好了,宫婢也来催过几次,谢狁却仍旧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叫她以用膳为借口,轻易逃过去。

李化吉没了法子,又固执不过谢狁,只好顺从:“郎君。”

只是个称呼而已,他若喜欢,便随他去。

谢狁却眉开眼笑起来,牵着她的手起来:“用完膳,叫御医来给你诊平安脉,看看我们的孩子还好不好。”

又说起李逢祥明日离宫的事:“我与你一起送他到十里长亭。”

李化吉无可无不可。

建邺城外,植有柳树依依,将挽留之情铺到十里长亭。

李化吉与李逢祥相顾流泪,却知离开建邺是极好的事,故而也收起了泪水,劝李逢祥尽快上路,好赶上下一程的驿站。

“记得每半月都要给阿姐来信,信中要说一件幼时的事。”李化吉不放心地嘱咐。

李逢祥点头应是。

他在谢家奴的簇拥下,爬上马车,最后依依不舍地看眼李化吉,才放下帘子。

马车滚滚而去,几匹骏马轻驰护送。

李化吉泪眼朦胧地望着,这时谢狁倒是可以走过来了:“不要哭了,往后还有我和孩子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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