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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2 / 10)

新人拜堂后就进屋洞房。隔天一早亲戚朋友,乡里乡村就会来看新娘讨喜糖吃。

若让眼尖儿的人发现他新婚夜睡柴房,肯定会很快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那得多难听!

这个脸,他确实丢不起。

薛凌上辈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公司女总,早就练就一副观言察色的火眼金晶。

见他已经开始松动,连忙给他台阶下。

“反正床那么大,你睡一边,我睡另一边。”

程天源仍是很不屑,淡声“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就不要不明不白。我睡那边木沙发就成。”

她看不起自己,不想跟自己过,他自然会找机会跟她离婚。

小时候是街坊邻居,他也算疼她。既然要放手,那就彻底放开,不能跟她不清不楚,日后她寻到自己的幸福,也不会让对方瞧不起。

薛凌听罢,眼里掠过一抹黯淡,内心却难掩感动。

都道莫欺少年穷,她上辈子就是瞧不起他太穷又没远见,才会在表哥的蛊惑撺掇下逃离程家。

直到三十多年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感,最后还宽宏大度原谅她,照顾她直到病逝。

这个时候不比以后的花花世界,尤其在农村地区,女子的贞洁仍被看得很重。

即便她主动开口,他仍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免得玷污她的清白,让她以后能顺利改嫁他人。

这个男人,沉稳内敛,心善又有担当,是真正的男子汉。

她打量收拾木沙发的男子,偷偷下了决心。

程天源,别想了,反正本姑娘这辈子就赖你了!

夜色暗沉,土胚房里唯一的吊灯亮着,昏黄不明。

一对新人各分房间两侧,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

薛凌之前坐车转车好几天,早就累坏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木沙发上的程天源却辗转难眠,寻思着家里面临揭不开锅的糟糕情况,心里乱糟糟的。

这一次父亲病得很重,县城里的医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幸好抢救及时,父亲总算捡回了命。

他上半年的工资都已经花在医药费上,亲戚朋友但凡能借到钱的,老母亲都去借了,加上之前的,欠了足足一千多块。

这次成亲又借了一百块,八十八块做聘金,坐车去城里领结婚证用了十块,其他实在凑不出来,只好厚着脸皮跟薛家岳丈商量。

幸好岳丈很通情达理,让他们把人娶走安顿好,其他都不打紧。

眼下家里一贫如洗,他得赶紧找点儿钱,给母亲做家用,还上一部分欠款,这样他才能放心回县城工作。

夜很静,床上女人传来均匀呼吸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感染,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一大清早,外头便传来劈柴声。

程天源睁开眼睛,连忙起身穿衣,收拾木沙发,随后去大后方的厕所刷牙洗脸。

他收拾好以后,薛凌仍没醒。

程天源本不想搭理她,可想着一会儿亲戚乡亲们要来窜门看新娘,只好走到大床边。

“薛凌!薛凌!快起床!”

薛凌仍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他的嗓音,咕哝问“天不是还没亮吗?”

程天源沉声“外头已经亮了,快起来。一会儿有不少人来讨喜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薛凌总算清醒一些,腾地跳坐起来。

“怎么做啊?”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敞开,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脖子和肩膀,发丝有些凌乱,杏眼惺忪,没了昨日的咄咄逼人和泼辣,多了一些娇憨和可爱。

程天源一时看愣了。

薛凌揉了揉眼睛,以为他不肯答,解释“我不懂你们这边的结婚礼俗,你先给我说说。”

程天源很快回神,撇过俊脸,避开不再看她。

“不复杂,新娘只需负责端喜糖和敬茶。老长辈敬一杯茶,其他一人分两颗糖果。”

薛凌点点头,干脆利落起床。

“行!我知道了!”

她风风火火跳下来,甩上外衣披上,动作迅速叠好被子,套上鞋子,快步去洗漱。

程天源禁不住有些惊讶。

薛家岳丈说她娇生惯养长大,小毛病不少,尤其喜欢赖床,偶尔一拖就半个多小时,让他要多督促她,不要让亲家们看笑话。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薛凌早已脱胎换骨,常年的高强度繁忙生活,练就她不敢浪费时间的良好习惯。

刷牙、洗脸、换衣服、梳头发,五分钟弄得齐齐整整。

此时,天仍蒙蒙亮,程天源在院子中砍柴,厨房里有火光,却空无一人。

程家只有两间土坯房,厨房在外头,还有一个大院子,围着自家做的木篱笆。

薛凌走过去,动作利索捡柴火,捆好抱去厨房。

程天源瞥了她笔挺的背影,暗自诧异她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姑娘,竟会主动干粗活,不过他没理她。

薛凌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连忙添上柴火,吹了吹。

火苗窜出来,秋天的柴火干燥,很快呼呼烧起来。

她走出厨房,扬声问“源哥哥,水快开了,要做什么用的?”

程天源后背微僵,答“……爸敷胳膊用的,你去喊妈来提。”

小时候在大胡同口,她都喊他“源哥哥”,总爱缠着他背她,撒娇带她出去玩。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似乎又熟悉又陌生。

“哎!”她快步往另一边的土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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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源的父亲叫程建国,母亲叫刘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

程建国为人憨厚,小时候读过几年书,所以比较有见识。

年轻时在县城一家化肥厂当工人,县城里的环境好,机会也多,不久后他就将妻儿一道接过去。

薛父是化肥厂的技术人员,从帝都大城市过来,因厂里宿舍太小,便带着妻女出来租房。

凑巧的是,两家人就住在同一个大胡同口。

街坊邻居,又都是化肥厂的员工,两家人走得很近,孩子们也常常在一块玩耍。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化肥厂进料的时候发生坍塌事故,程父不顾危险救出薛父,自己却废了一条胳膊。

劳动工人没了一条胳膊,也丧失了劳动力。

薛父很感动,把五岁的独生女薛凌许配给程家做儿媳妇,并承诺会一直照料程家。

不料噩耗接踵而来,化肥厂不久后竟倒闭了。

薛父是帝都人士,只能带着妻女回老家。

程父是农村人,拖家带口回到乡下后,因为废了一条胳膊,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让程建国和刘英看起来都苍老得很。

程建国半靠在木床上,脸色苍白,跟妻子低声商量着。

“结婚是大事,昨天咱没钱请乡里乡亲吃个宴席,今儿怎么能连喜糖都没有……”

刘英眼里泛着泪,解释“前阵子咱借了不少钱给你看病,办喜事还是凑出来的。喜糖我去订了,人家不肯送来……怕咱们赊账还不起。”

程建国长长叹气,问“阿源从供销社回来时,不是还有好几百块吗?”

刘英擦着泪水答“那是他存了半年的工资,一毛都舍不得花。还了诊所的看病钱和一部分借款后,就剩下十几块。”

程建国闷声“嫁过来只有一窜鞭炮,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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