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吗？她没有哭。

梦天晓抬头看着天上，巨大的黑色裂痕裂开的越发的大了，不停的有黑影从裂缝坠落，每一个黑影代表着一个敌人，而每个敌人都那么的强大，挥手间就可排山倒海，那样大的力量与威势，是人间界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力量。

从未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渺小，渺小到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梦天晓不动了，静静的躺在叶倾的怀里，看着这副天崩地裂的场景。

也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这一刻她反而平静了下来，纷飞破碎的世界在这一刻竟然显得如此的安静。

梦天晓偏头看向叶倾，“是你吗？”

叶倾看着她那死寂的眼神，长长的睫毛下垂，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不是。”

梦天晓这一次却不想这么放过她，她盯着叶倾，一字一顿的道，“放过他们，我的命给你。”

梦天晓的话像是触到了叶倾的哪片逆鳞，她的呼吸一滞，猛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绝美的脸庞在这一刻竟然有几分狰狞，“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

梦天晓任由她拽着她的手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不是梦天晓。”

叶倾的手腕如同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再次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抵在了飞舟的栏杆上，“不可能！”

梦天晓背部和栏杆的剧烈撞击，让她觉得有些疼，然而她的眼神却是非常的平静，她直直的和叶倾对视，嘴上还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不是早就怀疑过吗？”

话说出口，她的心情竟是如此的平静，一直小心翼翼隐瞒的秘密被说出来的这一刻，她居然没有任何感觉。什么任务，什么死亡，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叶倾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以然变得一片赤红。

梦天晓抬眼和她对视，眼神依旧很平静。

叶倾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上移，一把拤住她纤细的脖颈，“不是她，那你是谁？”

命脉被人一把握住，梦天晓的呼吸变得困难，然而她的眼神却很平静，嘴巴张不开，神识传音却是没问题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她回来。”

叶倾松开了手，梦天晓失去支撑，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脖子，用力的咳嗽起来，然而这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难受了，她一把拽住叶倾的衣摆，一边咳嗽一边艰涩的说道，“救他们，只要你救回他们，我保证真正的梦天晓能回来！”

叶倾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说她不是梦天晓的女人，眼底暗沉一片。

梦天晓闭了闭眼，无视了脑海里系统疯狂的吵闹声，再次站起身时，她的神情已经变得很平静。转身把所有的防护法宝都拍在了穆千雪所呆的飞舟上，然后用灵气牵引着飞舟往地底下坠落。

哪怕只有万分一的机会，她还是希望穆千雪能活下去。

直到确定飞舟已经下降到她能下降的最深处，看着土地重新汇合掩盖了所有的痕迹，梦天晓才收敛了眉目，转身往天上飞去，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这一刻，她的表情和梦泽转身离开时的神情是如此的相像。

看着梦天晓要从她面前飞走，叶倾猛地伸手想要拽她，却被梦天晓手中突然多出的长剑挡了一下，梦天晓趁机飞远。

她错了，她不该听系统的说法，认为只有叶倾才能解救这个世界。那可是一个把世界都毁灭的主，她怎么能期待她会好心的救世？

求人不如求己，曾经被她一直当作座右铭的名言，她竟然因为换了一个世界就给遗忘了，所以活该她失望。

天空的裂缝开始越来越大，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梦天晓转过身，义无反顾的往天空飞去，她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知道自己或许连一个黑影都打不过，但她还是拿出所有的法宝，心里想着，那样多少能给这些敌人增加点伤亡吧，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和她打着同样主意的人显然不止一个，天空不时有人往上飞去，然后又如同陨石一般往下坠落，伴随着各种一闪即逝的灵光，煞是好看。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大地，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艳红，也不知道是阳光照的，还是鲜血渲染而成的，美的让人夺目。

叶倾抬眸，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飞入红光中，拿着飞剑往那些域外者砍去。

叶倾很清楚，用不了两个呼吸，那人就会死在域外者手中。

在这一刻，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被她藏于最深处的记忆终于破土而出，梦天晓义无反顾攻击的身影，终于和那个为她挡下所有攻击的女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叶倾喃喃自语。

为什么在把我养大，在我把你视为最重要的人时背叛我；为什么在我发现真相时，连解释一句都不给我；为什么在我把你当作敌人，彼此不死不休的时候…要舍弃你的命救我…

“人人都道我叶倾喜怒无常，其实最让人看不透的，是你啊…”

叶倾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似有光芒闪烁，细看之下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然而，在域外之人即将攻击到梦天晓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瞬间静止下来。

叶倾踩着奇特的步伐，一步步的走上天空，伸出宽大的袖袍把人搂进怀里，把下巴搁在那个同样禁止的人的肩上，表情似叹息，又似满足，周围的世界明明灭灭，法则之力闪闪烁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