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现在不冷了吧。”变回狼形的灵衍得意地说道, “是不是很暖和?”
真的好暖……江灵殊忍不住回过身去, 将整个人都埋进了那团柔软中。
看起来什么都会的样子, 原来这么脆弱这么小啊……灵衍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将身子贴得更紧了些, 双爪悄然环抱住了她。
这次下山,江灵殊其实是有要务在身的, 如若三月之内不能捉一隻恶妖带回去交差,她便一辈子只能做个外门弟子,别说修仙了,就是悟道都难。
像她一样的弟子有很多,大部分最终都做回了普通人, 或是成了三脚猫功夫的道士, 但江灵殊并不甘心如此。她一门心思求仙问道,早就决意断情绝爱。若非这样,她也不会在知道了家人离散后还能镇定自处。
当然,她要捉的自是害人的妖精, 灵衍既是她的救命恩人, 又这般天真憨傻, 实在不属于需要痛下狠手的那一类。
睡醒后,她们匆匆启程, 一路来到临州,在一家客栈里落了脚。江灵殊要了两个馒头和一碟子油渣烧豆腐,将钱袋里的所有铜板堆在桌上,一枚枚点数了,对灵衍道:“这一路上顿顿吃五花肉,剩下的钱可得紧着点用了,我明儿便出去帮人算算卦,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妖物可除——你别这么瞧我,我说的又不是你。要是不做点儿事情,实在维持不下去。”
“我可以去林子里捕猎!吃食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咱们只要有个厨房就成了。”灵衍自告奋勇地伸出手。
江灵殊用手指一点她的额头:“要做人就得有个做人的样子,别再那么野了。你放心,听说这临州因依山傍水,虽然十分富足,却也总有些稀奇古怪之事,在这里做些营生,肯定不至于饿着你我。”
“好,好的,我都听你的。”灵衍牢记着之前的约定,便也不坚持。
一连几日,江灵殊的算卦生意倒都还顺风顺水,灵衍跟着在一边打打下手,或是去闹市闲逛、陪孩子玩耍,东跑西转忙得不亦乐乎,不过江灵殊总不许她离自己太远,怕她野性难驯一不注意闯出祸来。
“灵殊,这是什么果子?又酸又甜,比山上的都好吃。”收摊时,灵衍跑过来举着一串糖葫芦连连称讚道。
“好吃就多吃点。”江灵殊随口应着,正要把卦书收起来,一把扇子却重重敲在了书上头。
江灵殊抬起头,扇子的主人是个穿着织金锦袍的公子哥,长得还算周正,只是那流里流气的神情,一看便叫人喜欢不起来。
“这位客官,看相还是算卦?”江灵殊想着这样的人物大约是不好惹的,自己还是恭敬些的好。
“你一个弱女子,在这里风吹日晒的算这些劳什子又是何苦呢,不如随我家去,做个侍妾,从此吃香喝辣,自是什么也不用愁了。”那公子扇子一摇,语出惊人。
江灵殊闻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看周围人避之不及的样子,这浪荡公子应该是个如地头蛇一般的角色,于是耐着性子道:“修道之人,四海为家本是寻常,何来辛苦之说。”
对方却不打算就此罢休:“那是你没过过好日子,你若此刻跟我去了,保管叫你再不想出来抛头露面。”
江灵殊便有些生了气:“在下本无意嫁人,还请公子勿要为难。”
灵衍本来在一边嚼着糖葫芦开心得很,现下也察觉到这二人气氛不对,对着江灵殊使了个眼色,便开始撸袖子,打算出手将那个男子胖揍一顿。
江灵殊吓得忙拉住她皱眉摇了摇头,连摊也不收就要带着灵衍离开,谁知那人却越发无礼,不但伸手轻浮扯了她的衣袖,就连语气也越发不善起来。
“你去打听打听,临州城里谁人不知我岑家二少,多少女人巴巴地赶着送上门来,你倒好,不识抬举!”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灵殊也不争辩,硬生生挣脱便拉着灵衍跑远了。
直至夜半无人时,她二人才回到此处。
看着被砸烂的摊子,江灵殊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收拾残破的符纸书籍等物,灵衍看在眼里,又气又心疼。
“为什么不让我揍他?!”
江灵殊默默捡拾着东西,沉声道:“若让你打了他,便会有更多人找上门来,你自然是多少都打得过,但越闹越大的话,就连你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你瞧,我说的世事艰险,可不就这么来了么?”
“可我实在是讨厌那个人,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都不是好人!”灵衍恨恨咬牙道。
江灵殊轻声笑了:“你才下山不久,竟已分得清好人坏人。”
“你待我好,就是好人,那欺负你的,自然就是坏人。”灵衍认真地说着,水汪汪的眸子至纯无暇。
江灵殊望着那双眸子,恍惚间竟有些心惊,面色一红避开了那目光,垂首拍了拍手中的书籍:“你这辨别的法子倒是简单直白,好了,统共剩下这么多能用的,回去睡吧。”
没想到次日,岑府便下了帖子来请江灵殊前去作法,说是二少中了邪,如今动弹不得,水米不进,一直直勾勾地望向一处,半条命都没了,恐是被妖物所害。
江灵殊回头看了看仍在酣睡的灵衍,打消了心中一丝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