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倾月连续转轴工作,回到学校后又轮到林栩舟跑通告去了,她失落的同时又暗自庆幸,终于能好好养几天腰了。
期末汇演前最后一次排练,她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正匆匆戴墨镜的米娜,不免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戴什么墨镜?
米娜更是可疑,捂住额头像是刻意躲避似的,立马就抓起包匆匆跑了出去。
苏熙和她迎面撞了个正着,也只是擦肩而过,“干嘛呢她?”
庄倾月耸肩表示不知道,对着镜子慢悠悠地补妆。
苏熙也不慌不忙地整理起头发来,随口道:“前两天看她不是还好好的?”
“谁知道?”庄倾月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汪水水面上《珍馐盛宴》没?”
苏熙嗯了一声:“张宣给我打过电话了,对她很满意,唯独担心她没有镜头经验,片方还在犹豫。”
庄倾月不由得为汪水水犯愁,她们是过命的交情,入学军训时她俩站在一起,庄倾月低血糖受不了暴晒,晕倒后是汪水水用弱小的身躯背着她穿越操场和数个教学楼送去医务室的。
后来她实在体力不支,想让医生开假条休息半天,医生对表演系有偏见,好一顿冷嘲热讽说她们矫情,也是汪水水据理力争帮她讨来了假条。
在这个复杂虚假的圈子里,汪水水是个不可多得的真诚女孩。就因为没有背景,人太过直率老实,迟迟没能出道。
庄倾月好几次向顾姗提及她,顾姗都不太愿意松口,原因是海纳有自成一套的偏好审美,汪水水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公司准备签汪水水了。”苏熙一句话让她立马死灰复燃,庄倾月喜出望外道:“真的啊?给谁带?”
“不过不是签总部。”苏熙解释道:“海纳对没背景的新人合同太鸡贼了,我安排她进上海的分公司了,那里条件宽泛点。”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苏熙安抚道:“放心。我让林赛带她,已经说好了。等她有了实绩后,我就有牌能和公司打了,到时候让她转到总部来培养。”
“林赛业务还行,就是脾气急了点。”庄倾月不放心道:“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下吧,让她上点心。”
而米娜行为古怪的原委,在第二天公演时被彻底曝光。
庄倾月刚进化妆间就听到姚洛洛正眉飞色舞地跟一群人描述刚才撞见的情形,“米娜那双眼皮割的,简直了!两条黑黢黢的刀痕,跟菜刀切的一样,眼皮褶皱都溃烂了!那皮儿又青又紫的可吓人了!诶唷,不知道哪家医院弄的,说出来赶紧让大家避雷。怎么那么想不开呀她,一年到头躺了那么多次手术台,越整越离谱。”
小小年纪能拥有村头长舌妇的形象也是种神奇的天赋。
姚洛洛转眼看到庄倾月后,心里还有气儿似的立马闭上了嘴。
汇演开始后,庄倾月下台碰上了正在候场的米娜,她完全没了平时的高调,眼皮肿的跟鱼泡似的,上面深深的一道沟壑,看着确实挺惊悚的。
虽然她们平时针锋相对,可看到好好一人变成这幅凄惨的模样,庄倾月不免为她惋惜,整成这样,以后和正剧就无缘了。但凡上点档次的片方,都不会考虑用一张整容过度的脸。
自从割毁了眼皮后,米娜就一直心气不顺,她每天都很躁郁禁不住一点的目光探究。这会儿立马跳脚冲庄倾月发火:“看什么啊你?有没有礼貌?”
庄倾月为自己转瞬即逝的圣母心感到厌恶,她冷声道:“你这种态度就是有礼貌了?”
“你别得意,我只是在恢复期。”米娜强装镇定,挑衅道:“还有,别妄想跟我争品牌挚友了。你不跟我抢是会死吗?”
庄倾月真不想在这个场合闹起来,无奈她嘴太贱。她转身直视米娜,一字一句郑重道:“你别在这儿跟我摆什么谱。实话告诉你,在我家门口排队的品牌没一个给的头衔是低于大使的。区区品牌挚友你舔了那么久都没舔到个影子,就凭你之前口胡,你当品牌方傻?还会给你糟蹋名声的机会?”
身旁的同学听到她们争吵都不敢出声,不住地往她们那儿偷看。
米娜气急败坏道:“这种牛逼你也敢吹?不怕我去找品牌方确认打你脸?”
“你去啊。”庄倾月从容道:“我巴不得你去,看到底是谁在打脸。”
随后她故作轻松,专往米娜心窝子戳:“算了,你这脸太金贵了,打不得,谁打谁倒霉。”
“你!”米娜伸手就要推她,还好被助理眼疾手快拦下好说歹说带去了化妆间。
混在看客中的姚洛洛,得意一笑,刚转身就撞上了苏熙严肃的眼神质问。
她向震惊心虚的姚洛洛伸出手,不容置喙道:“手机给我。”
姚洛洛瞳孔直发抖,佯装无辜道:“什么手机?这是我手机,凭什么给你?让开,我要去换衣服了。”
苏熙忍无可忍,厉声道:“未经本人同意私自录音,并且散布他人隐私,或者贩卖录音获利,是违法的。我可以把你告得名誉扫地倾家荡产。”
见她停下了脚步,却迟迟不肯交出手机。
苏熙缓了缓口吻,温柔地警告道:“姚洛洛,你应该知道我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小钱。你想清楚,马上庄倾月进组了,我多的是时间,可以陪你玩到底。”
姚洛洛锐挫望绝,踌躇了几秒后狠狠把手机拍到她手里,“后续任何有关此事的风言风语,都跟我无关。”
苏熙把录音发到自己手机里后,再三检查删掉了她手机里的录音,露出了十分友善的笑容把手机还给了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不是朋友,但也应该有来有往。等你宣传剧的时候,我会还你一个人情的。”
姚洛洛压根不相信她的保证,别再找麻烦就行。她护住手机,后怕地跑回了化妆间。
完美结束大一学业后,庄倾月又赶去北京试了第三次镜,当场导演就拍了板,于是她没有停留,当晚赶回陵城收拾行李准备进组。
她回家的时候在路边看到有老奶奶推车卖花,便抱了束弗洛伊德玫瑰去了林栩舟家。
看到爱人怀抱绚烂的花束出现在面前时,林栩舟长途飞行的疲惫一扫而光,满心欢喜地抱住了她。
许是因为他们只剩下一天一夜的相处时间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各奔东西开启漫长难捱的异地恋。
两人在玄关处紧紧相拥,未说尽的不舍都在这个不想分开的怀抱里了。
庄倾月坐在一边将花朵剪枝插瓶,林栩舟帮她收拾垃圾,只有眼神相撞,对视而笑,并没有预期中说不完的话。
“要带糖饼去内蒙吗?”还是林栩舟先开的口。
庄倾月轻轻嗯了一声:“我坐飞机去,琪琪包了车带糖饼去找我。”
林栩舟撩开她散落的发丝,想把她每一帧表情都刻入记忆里,“你真的很爱糖饼。”
“是啊,她是我的精神抚慰犬。”
庄倾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林栩舟顿了顿,他看向她的眼神蓦地加深。他早就察觉出她应该是收到过某种精神创伤,怕水、泪腺失禁、和宠物分开会焦虑,这都是ptsd的表现。而精神抚慰犬,是特殊人群才需要的。
他不太想主动去揭别人伤口的,可她不是别人,他想了解她所有的故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有足够了解,才能更好地保护好她。
庄倾月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玩笑道:“现在又多了个精神抚慰利器。”
林栩舟上一秒还隐隐心疼她,这会儿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