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生在一旁帮衬道:“三娘的手艺可是一绝,嫌远的就把东西送到我家去,我帮着给带过来便是。”
……
话说完了,绣娘顶着粉扑扑的脸颊望向了吴蔚,这些话是吴蔚一早想好了让她说的,绣娘怎么能不明白吴蔚的想法,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人,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吴蔚只是报以宽慰一笑,如今的绣娘可比自己刚认识她那会儿长进多了,吴蔚还记得那时候的绣娘是一个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姑娘,你和她说话的声音哪怕是稍微大了一点儿,她都不敢拿正眼看人的,俨然是深受封建荼毒和压迫的凄苦女子。
回想这一路走来,绣娘也曾多次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到如今她也能大大方方站在外人面前,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吴蔚的心里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替绣娘感到高兴和自豪,绣娘并不笨,正好相反她其实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孩,之所以初遇是会展现出那般模样,完全就是柳家人害的。
这个过程吴蔚虽然引导过,但并没有做任何“强硬”的举动,她只是把一些事实展现到绣娘面前,脱去懦弱的外衣全是绣娘自内而外的努力得来的。
……
吃完了中饭,绣娘和吴蔚收拾碗筷,剩下的人不用任何人言语,抹了抹嘴齐刷刷地干活去了。
绣娘和吴蔚将水壶留下,叮嘱张水生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带回去,便告辞离去。
……
另一边。
小槐村。
夕阳西下,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在田地间耕作了一天的农户们也陆陆续续提着农具回家去了。
李铁牛和柳翠翠这对夫妻今日却异常的沉默,步子快得惊人,就好像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柳家人丁虽然不多,却是实打实的三间瓦房,院子宽敞,屋后还有个小院子,是牛棚和猪窝,一窝老母鸡养在前院。
柳老夫人坐在院中的木桩上,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干完了家里的活,打扫,洗衣,挑水,喂牛,喂猪,喂鸡,好不容易把晚饭焖到锅里想休息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孙子”虎哥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苍老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沟壑深深。
李铁牛和柳翠翠气势汹汹地衝进了院子,李铁牛看了柳翠翠一眼,弯身抱起自家儿子洗脚去了。
对于“女婿”的反常,柳老夫人就和没看见似的,隻扯着笑,对柳翠翠说道:“回来了,去洗洗,马上就能吃饭了。”
柳翠翠看着自家母亲,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来到母亲身边,尽量放低了嗓门,问道:“娘,你前几日去市集给虎哥买毛笔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柳老夫人粗糙的手往腰间的围裙上不自觉地擦了几下,别开眼,说道:“我不过是到市集上买了毛笔,还给虎哥儿买了点甘蔗扎糖就回家了,能、能听到什么消息?”
“咣当”一声,柳翠翠丢下了手中的锄头,被阳光晒的黝黑的脸庞也看不出别的颜色,只是厚厚的嘴唇抖了抖,低吼道:“娘,我们都知道了!现在田里都传开了,三娘不知如何发达了,在张家村买了田,买了地,前几日轰轰烈烈出了好几辆牛车到市集上拉了建房子的材料回去,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柳老夫人闻言,就像犯错的孩子似的,支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转身到厨房看锅去了。
已经去世的柳老爹和柳夫人,是小槐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被人家欺负挤兑了一辈子也没见他们有何反抗。
倒是生了三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简单,老大柳翠翠胆大泼辣,大字不识竟能自己做主找了个上门女婿回家,二娘能说会道,踏实肯干,嫁出去之后也没忘了娘家,逢年过节的时常带着女婿回娘家来撑场面。
至于柳家的三娘……
虽说命不好,却有一手精湛的女红,谁不知道柳家这看起来尚算不错的家业,都是柳家三娘那双巧手赚来的呢?
据说这三娘子可真是不得了,寒冬腊月被柳家人狠人赶出家门,在那个四面透风的老屋里不仅没死,还结识了“大人物”了,就连戏文里才能听到的那位玉面神机大人,也去过柳三娘家好几次呢!虽然这些只是听说,并么看有人亲眼见过就是了。
新房初成
柳家开饭了, 柳老夫人独坐在主位,但她的面前却并没有摆什么好饭菜。
细粮的生长条件苛刻,产量不高, 一般农户是吃不起的, 即便自家有耕种细粮一般也隻留一些品相不佳的口粮,只有家中的主要劳动力能到。条件好些的呢, 每天能吃上一顿, 条件不好的隔三差五吃一顿。
当然,细粮也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必需品,剩下的一般都会挑到市集的米庄去换成银子, 买些家中必须的东西回来。
柳老夫人的面前放着一小盆窝窝头, 是粗粮磨成粉参了野菜丁做成的, 柳翠翠和李铁牛是家中的壮劳力,面前的碗里盛的是二米饭就是一种精米搭配少量粗粮蒸出来的米饭。
至于虎哥……他是柳家未来的希望, 吃的自然是什么粗粮都没加的,纯纯的白米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