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的哭声很压抑,她闷头在沙发里,因为上吐下泻到全身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就连意识都快要模糊了,任时熙见她这个样子,实在看不下去,置气事小,温宁的身体事大,她上前将温宁扶了起来,看到温宁满脸是泪,心不由地柔软了起来,再让人讨厌的小孩始终都还是小孩子,温宁可能也是病糊涂了,脑袋没什么力气地在那儿晃悠,晃着晃着就轻轻靠在了任时熙的肩头,任时熙愣了下,轻声道,“很难受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意识模糊地摇头,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去。”一边说一边把脑袋往任时熙的脖颈上蹭,任时熙怕她病情严重,三更半夜的,还是开车带她去了医院,医院急诊里,到处都是人,温宁软软地靠在任时熙身上,任时熙见她一脸的菜色,心里不由地闪过一丝担心,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医生来了,给她挂了点滴,折腾太难受,也太累,没一会儿,温宁就睡着了,任时熙坐床边,揉了揉脸,看着温宁那些脸,有些发愣,她没有过孩子,也就没有这样半夜带小孩上医院的经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温宁安静极了,少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冷漠和矫情,任时熙叹了叹气,也趴在病床上休息了会儿,第二天一大早,温宁就醒了,见床边趴着的任时熙,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是很虚弱,肚子也不大舒服,她手有些发麻,任时熙趴在那儿睡觉的时候,手压着了她的手,只是她却没怎么动弹。
挂完水,又开了一些药,任时熙把她安置在走廊的椅子上,温宁就看到那个女人跑上跑下的,拿了药,上了车,温宁望着车上的时间:10:28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任时熙看着后视镜,面无表情,“请假了。”
温宁收了声,颓唐地躺在位置上,一路无话,隻不时地撇眼瞄了瞄任时熙有些发青的眼眶,她昨晚在医院,一定睡得不太好吧,温宁把头偏向一旁,她生病了难受,明明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就应该是她的父母,结果,两人,一个没在,倒是她这个一直抵触排斥的后妈带她去的医院,还熬夜请假的,温宁心里有些瘆的慌,她又多看了任时熙几眼,任时熙也没有那么讨厌吧,相反,倒是自己一直在胡乱找茬,温宁摇了摇头,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还有十来天,温轩明就要回来了,她要任时熙自己滚蛋的计划,没剩多少日子了,她不能有感激之心,温宁有些烦躁地用手抠着那安全带,任时熙没睡好,头疼,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回了家,让温宁上楼上床上躺着,她自己则去卧室洗澡换衣服,又去厨房熬了粥,7月底,盛夏,厨房里很热,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大t恤,宽松的t恤能盖住屁股,却盖不住大腿,她头髮没有完全的吹干,还有湿,她挽了髻,站灶台前,手里拿着汤杓,搅动着锅里的粥,全然不知道身后依在门框的温宁看了她多久,温宁虽然身体还很虚弱,然后人也不大舒服,但已经在医院躺了太久,她躺了一会儿就不想躺了,听到楼下厨房动静,有些好奇,就看到这一幕,她眼光从任时熙白花花的大腿上挪步开,任时熙的腿型很好看,这大白天的,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任时熙一回过身,就瞧见像幽灵一般的温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兴许是,被温宁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难为情,“你怎么不躺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火关小了径直上了楼,再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温宁瞧见她下身已经穿上了一条短裤。
任时熙熬的粥不太好喝,不粘稠,她也没放盐,似乎什么都没放,水还放多了,像是白米饭里加了米汤,但那天,温宁没有再出言呛她,她觉得要是那天,她再出言呛她,任时熙可能会拿那汤杓打她,但是要能把她气走,不也挺好的吗?好吗?第一次,温宁内心的声音,不再那样斩钉截铁了,她喝了一碗任时熙煮的粥,没一会儿,又自己乖乖地把药给吃了,吃完上楼睡觉,她的刺仿佛也跟着生病而消失了,自始至终,温宁都没说一声谢谢,任时熙也没什么好和她计较的。
只是自那天以后,温宁消停了两天,年轻人,身体好得也快,没两天,人就好了,任时熙观察了一下,温宁这次真正生病并没有告诉温轩明,任时熙也没说,想着再过一周,温轩明也就回来了,再说温宁也已经好了,就别告诉他,平白让他担心了,病愈后的两天,温宁都很乖地呆在家里,有一天晚上,更是做好了饭,等着任时熙下班回来一起吃,任时熙有些惊讶,问她是不是叫的外卖,她说是她自己做的,任时熙才发现温宁还能做饭,她那样乖张跋扈的性格竟然还会做饭,而且做得还挺好吃。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饭的?”任时熙吃得有些开心,就放松了警惕,问了问温宁。
温宁一手托着腮,认真想了想,而后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上初中那会儿吧。”其实温宁记得很清楚的,就是上初中那两年,她爸和她妈离婚后,没多久,经常一起玩的同学,就老爱说她,久而久之,她就不愿和她们一起玩了,放假没什么事,她就爱呆在家里,温轩明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就总爱给她叫外卖,她吃腻了,隻好自己做,也打发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人陪她。
“挺好吃。”任时熙坦诚地表扬道。
温宁没吭声,但她心里看到任时熙这么享受地吃着她做的饭,心里有些满足,甚至暂时忘却了她本该有的对任时熙的抗拒、排斥和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