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星岭昭远坟场,黑袍牧师垂眸诵读经文祷告,大理石墓碑遗像上的俏丽佳人,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四岁。
男人高大身躯伫立于深棕色灵柩之前,面容却形同枯槁。
绵绵雨丝落在名贵西装面料之上,而雷耀扬只顾望着眼前坚硬冰冷墓碑,心中血泪交错,一周前还那样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化为枯毁肉身在此长眠。
他万万没想到那日一别,竟会是永远。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广联盛——鲁笙。
自从上次在夜总会与雷耀扬结仇后,广联盛与和义堂更是水火难容。
鲁笙不少看场都被雷耀扬设计归入囊中,期间不断有骨女或小姐跳槽到和义堂场子,油水大减他自然是怀恨在心。
所以,从两个月前开始,鲁笙便一直在暗中找寻报复这个劲敌的机会,直到他派人打探出雷耀扬有个一直隐藏在背后,在圣嘉禄学校当中文老师的女友。
趁他去泰国期间,鲁笙命人绑架了陆雨织,和几个马仔在郊外一个偏僻石屋内将她轮奸,用尽暴虐手法将她折磨致死,最后又将尸体丢弃在公路边,直至被人发现。
被淋透的湿润泥土不断填埋棺椁,直至将心爱之人完全覆盖,雷耀扬默默不语,任由雨水拍打他面庞。
“耀扬哥,大佬找到鲁笙了。”
他身后戴着眼镜的光头男人挂掉手里砖块一样的大哥大,表情里亦是愤怒情绪。
雷耀扬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擦了擦遗像上的雨水,转身带着一群人快步走出一坐坐林立的墓碑。
深水埗&esp;长沙湾废弃公共屠场
这座建筑已经荒废多年,锈迹斑斑鲜肉输送夹摇摇欲坠悬于头顶,铁质弯钩往日锋利不复存在,被袭入残窗的风微微吹动,发出陈年老旧嘶哑音色。
两个高壮男人相对而坐,周围站满了大半和义堂的人马,个个都横眉怒目,是恶战开始前的征兆。
“汉哥,一个细佬的马子而已,你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几个麻甩佬喝大了看到靓女想干就干囖?有什么不妥?!”
鲁笙鼻孔看人,仍是满嘴嚣张措辞,他将手里刚喝完的啤酒易拉罐捏扁,挑衅般的扔在罗汉脚边。
这里可是深水埗,是他的地头,吹鸡就能随便招来几百人。
看他这冥顽不灵的架势,罗汉已经是怒不可遏,自己最得力的细佬未婚妻被这仆街施虐奸杀,他这个做大佬的自然是要来出面讨回公道。
病躯苦撑,他忍不住又咳嗽几声,神情凝重的发出最后警告:
“笙仔,都是出来行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件事…你不给个交代我绝不会放过你,总之今日,有你没我。”
“交代?怎么交?口交还是肛交?!”
“雷耀扬那个仆街弄走我的场子和小姐,我就搞死他的马子!今后大家互不相欠!现在你们和义堂想来找事?他妈的都当我鲁笙好恰啊?!”
鲁笙言语粗鄙,仍是一副软硬不吃的跋扈嘴脸,一提起雷耀扬他更是怒火中烧,站起来朝后踢掉身下铁椅,闷钝声响如同开战摔角铃。
“汉哥,我劝你还是回家养老吧,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没几天时间可活了。”
罗汉闻言。腾起魁梧身躯不甘示弱,振臂几记猛拳朝着鲁笙面颊挥动,一时间两人缠斗搏杀,打得难分伯仲。
身后社团两拨人见状也立即提着刀棍叫嚣起来,顷刻间,整个屠场中械斗声此起彼伏,血腥场面令人瞠目结舌。
但罗汉身患重疾又不敌对方孔武有力,几番缠斗下来已经有些难以抵挡,鲁笙瞧出破绽,将他举起抱摔出一米多远,罗汉的身体重重砸在血槽边缘上,瞬间从口中溅出一股鲜血。
罗汉被那记重摔伤到直不起身,整个人剧烈的咳嗽不止,猩红血液瞬间在地上蔓延,和义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鲁笙乘胜追击,抡起一个凝固于水泥桩上的铁棍把手,像举起重锤一样,朝着罗汉的脑袋猛砸,电光火石间,男人瞬间被爆缸。
“大佬!!!”
带着近百人匆匆赶到的雷耀扬见到这一幕,鬓边青筋滚烫似火烧,满地鲜血就像是沁透了他的眼,大佬罗汉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到难以辨认。
一时间失去两个在他心中举足轻重的人,雷耀扬几近崩溃的神经被瞬间引爆。
他愤怒的将手中削铁如泥钢刀握紧,锋刃冷气森森,如镜般映出一张恨意十足的脸,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寒光,仿佛还在不停的流动,更徒增这把利刃的腾腾杀气。
雷耀扬大步朝着被众人围攻在中央的那个高大男人冲过去,论身形力量他的确不敌鲁笙,那牛高马大的野蛮人向来利用这自身优势倾轧弱者。
弱者?他雷耀扬从来都不是。
且江湖战场拼杀,并不是只靠蛮力。
此时杀红了眼的鲁笙如同一只嗜血巨兽,来人尽数被他那股怪力震慑,唯独雷耀扬没有丝毫畏惧,因为比起他心中怒火憎恨,那蛮牛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鲁笙在如蚁潮般的人群中看到了一身墨色西装的雷耀扬,额前几缕金发也遮挡不住他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杀意,而鲁笙见他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却亢奋的大笑起来,这个平时故作斯文的男人被激怒的样子,让他有种莫名酣畅的快意。
但只是顷刻间,一直占上风的鲁笙被雷耀扬突然跃起的一记刀劈划烂了半边脸,左眼已经痛到无法睁开,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动作会如此迅捷。
一阵哀嚎鬼吼,鲁笙也已经愤怒到极点。
雷耀扬嘴角额间流血,之前右腹被鲁笙用力提膝击中,也伤得不轻。
但他现在更趋向于在围剿猎物,因为他猜想,鲁笙这烂杂碎横行江湖多年,大概没有尝试过被折磨的滋味。
“……雷耀扬,就为了个女人,搞死了你大佬和这么多兄弟,你真是个世间罕见的痴线啊…
“你以为你这样做,牛嵘那老家伙会放过你?哈哈…嘶…”
鲁笙右手捂着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疼痛不断袭来眉头紧紧皱起,可一张嘴全是得罪人的挑衅。
雷耀扬现在虽然在和义堂颇有威望,但到底还是年轻,骤然损失了大将罗汉和一众细佬,自然是逃脱不了罪责。
“龙头放不放过我都无所谓。”
“总之,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男人狠戾的眼神如猎鹰一般锋利,挥刀朝着鲁笙又是一阵愤恨砍杀,鲁笙伤了眼,气力虽然比刚才更猛,但躲避的动作却开始变得慎重起来,几回合恶斗下来,体力损耗过大,开始逐渐变得难以应对雷耀扬杀意十足的猛攻。
泛着冷光的钢刀锐利无比,每一下都直逼鲁笙要害,雷耀扬只觉得将他剥皮抽筋都不能解恨,攻势变得愈发强硬,直到将鲁笙逼退到铁质传送带下,被他的头马power用一根极粗的大铁链从后面死死勒住脖颈绕了两圈,几乎要将鲁笙逼到断气。
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
一只左手被雷耀扬用力生生砍下来,滚到水泥地面上泛起尘土。
“———啊!啊…啊啊……啊啊!”
利刃沾满黑红血液,沿着刀身脉络顺流而下,雷耀扬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笑意,微眯的幽冷瞳眸中透出一种捕食野兽的光。
鲁笙挣扎着就想要往雷耀扬身前冲,可惜现在是剩下单手搏命,更架不住他身后的power也是个力大无比的壮汉,铁链越勒越紧,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