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给老太太和二房住着。
可是这些年?的忍让又换来了什么?
一次次变本加厉的算计盘剥而已。
他这一吼,让原本气短的老太太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她从前对?大老爷诸多不满,归根究底不满的还是他的官越做越大,再也不是那个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对?她百依百顺的大郎了。老太太觉得失了控制的儿子总有一日?会抛下她不管,因此她不满大老爷。
可是说到底,老太太也很清楚她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靠着大老爷,她不能失去大老爷。
于是林老太太很快回过神来,道?:“你要?分?家?,可以,但是你必须立如景为嗣子,让他肩挑两房的宗嗣。”
大老爷匪夷所思:“你说什么?”
老太太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喜欢的那个妒妇,早年?拦着你纳妾,自己肚子又不争气,生不出儿子,让你绝了种,没人能给你继承香火,你不立如景做嗣子,百年?之后,都没人给你烧纸钱。”
大老爷才?不听她的话:“你就是想等?我死后,让林如景继承我的家?产。”
老太太反问?道?:“这难道?不应该吗?你的家?产不给如景,还能给谁?林如昭吗?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谁,有什么资格继承你的家?产?”
她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好像有多么的天经地义。
大老爷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就算没有发生今晚的事,他都不可能立林如景为嗣子,他的孩子只有林如昭,他当然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林如昭,怎么可能给不相干的人。
更何况眼下又发生了这种事,如果?再把家?产给林如景,大老爷只会觉得憋屈恶心。
大老爷道?:“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老太太道?:“那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允许我们林家?的家?产落到外姓人手中。”
大老爷气得胸口都开始疼了:“什么林家?的家?产,那是我挣下来的产业,和你有关?系吗?”
老太太一听这大逆不道?的发言,就开始砸杯盏,又开始哭起早年?的艰辛来,边哭还要?边痛骂大老爷不孝。
也不知道?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哪来的好精力,整个上房都充斥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
陆劲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如刀的目光从二房的每个人脸上都刮了过去,很快就发现当老太太吐出立嗣之事时,除了林如晚小小的惊诧了下,其余人都麻木地沉浸在?自己一贯的情绪之中。
没有意外,也没有窃喜,可见他们一早就打过这个算盘,并且在?大房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单方面地将它视为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一件事。
陆劲嗤笑一声,抬起腿,猛踹椅子,那把椅子飞了起来,砸到了墙面,支离破碎。
巨大的声响惊得老太太停下了抑扬顿挫的演说,看着他时,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陆劲慢悠悠地说道?:“没有子嗣还不简单,娇娇肚子里就怀了一个,等?她生了下来后,无?论男女,都跟着岳丈姓林。”
“不可!”老太太道?,“林如昭是外嫁女,是你们陆家?人,不是我们林家?人。”
陆劲道?:“你们算计她,要?通过她讨好处时,怎么想不起来她不是林家?人了?”
老太太的逻辑总能奇妙的自洽:“林家?养了她十七年?,她该回报林家?。”
大老爷恼怒道?:“是我的俸禄养大了娇娇,她和你们没关?系。”
陆劲道?:“可是我觉得她可,难道?在?老太太眼里,娇娇身体里没有林家?的血,不是岳丈的孩子,还是她生下来的孩子的身体里林家?的血会蒸发不见?”
老太太道?:“外嫁女不一样?,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你们陆家?的孩子,和我们林家?没关?系。”
陆劲默了默,俄而一笑,他大抵发现和这个固执的老太太说话,无?异于对?牛谈情,于是他颔首道?:“我知道?该怎么有关?系了。”
他向着林如景一笑,很和善的样?子:“那就把你杀了,等?唯一的宝贝孙子也没了,老太太没得偏心,也只能承认有关?系了。”
有林如晚和二夫人血案在?前,林如景根本不敢把陆劲的话当顽笑话。
他说想杀人是真的会杀,而且就算杀了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呢?前番他打的还是监察御史?的儿子,结果?作为打人者的他毫发无?损,却是被打者家?里丢了官,也难科举。
林如景眼里就多了惊慌失措,他慌忙对?老太太道?:“祖母,哪里没有关?系了?林如昭是林家?的孩子,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流着林家?的血,可以继承家?业的。”
老太太不吭声。
她不能与大房彻底划清界限,她觉得陆劲只是吓唬人,天子脚下,谁又敢真的杀人呢?
于是老太太不吭声。
这让林如景更为紧张,几乎快要?看到自己命丧黄泉了,于是哀求得更为凄惨,老太太于心不忍,还想劝林如景要?稳住:“祖母也是为了你好。”
话音刚落,茶盏落地,陆劲拾起碎瓷片,也不顾被扎手流血,瓷片脱掌飞来,正巧将林如景的一只耳朵割掉了,鲜血直流。
二夫人喉管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老太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尖叫声,也好像没有,她脑袋一片空白,看着最?爱的孙子,被寄予厚望的孙子就这么在?眼前失掉了一只耳朵。
偏偏罪魁又捡起了一片碎瓷,毫无?悔意,又尽是威胁,道?:“还有一只不是?”
林如景慌张地扯着老太太的手:“祖母祖母,你可怜可怜孙子吧,孙子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只耳朵了。”
老太太痛苦地闭上眼,用老迈的声音道?:“只要?林如昭生得出来,随你们。”